當地時間3月28日，21時30分。

　　紐約剛下完一場小雨，助航燈光穿透霧氣，將肯尼迪機場的跑道照得通明。

　　地球的另一麵，北京迎來又一個(ge) 陽光明媚的早晨，碧空朗朗，白雲(yun) 片片。

　　伴隨著引擎的巨大轟鳴，國航CA982航班從(cong) 美國紐約起飛，朝祖國首都北京的方向飛去。

　　此刻，在所有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線中，這是“最危險”的一條。這一天，美國確診病例數已經突破10萬(wan) ，居全球首位。紐約所在的紐約州是美國疫情最嚴(yan) 重的地區。

　　圖：乘務員們(men) 互相幫忙戴防護用具 攝影：仝婧

　　呂晗是這架航班的主任乘務長。盡管有17000小時的飛行經驗，但她還是頭一次執行這樣的特殊航班。18名乘務員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每一次坐下站起都要花平時好幾倍的力氣。而他們(men) 麵對的，是同樣以各種方式“全副武裝”起來的旅客。

　　“你出汗嗎？”

　　“我早都濕透了。”

　　為(wei) 防萬(wan) 一，呂晗穿上了成人紙尿褲。這種“萬(wan) 一”並沒有發生，因為(wei) 在10多個(ge) 小時的航程中，她幾乎滴水未進。

　　因為(wei) 疫情在全球的不斷蔓延，中國民航局要求，國內(nei) 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任一國家的航線隻能保留1條。從(cong) 3月29日零時起，國航在美國隻剩北京-洛杉磯航線。

　　於(yu) 是，這架CA982航班成為(wei) 從(cong) 紐約返程的最後一架國航航班。

　　機上大多數旅客是中國留學生。呂晗從(cong) 他們(men) 的眼神中讀出了渴望，他們(men) 渴望著回家。

　　去程：“沒什麽(me) 好害怕的”

　　過去經常爆滿的航班上隻有3名旅客

　　把時間撥回6天前。

　　呂晗在北京時間3月25日收到了任務通知；執飛CA989航班前往紐約，休息28個(ge) 小時後，再執飛CA982航班返程。

　　圖：工作中的呂晗（此圖為(wei) 疫情前拍攝） 攝影：仝婧

　　“第一想法是趕緊收拾東(dong) 西，沒什麽(me) 好害怕的”。目前，凡是執行過國際航班的機組成員，一律要隔離觀察14天，國航已經有很多機組正在隔離。呂晗對此沒有任何顧慮。早在2月初，她就遞交了《請戰書(shu) 》，申請取消年休假，有任何航班任務，立刻執行。

　　3月26日，另外17名乘務員集結完畢，包括16名姑娘和1名小夥(huo) 子，3名“80後”，14名“90後”。

　　在通過網絡召開的航前準備會(hui) 上，大家七嘴八舌，紛紛為(wei) 這趟特殊的航班任務“獻計獻策”，全程沒有一個(ge) 人流露出絲(si) 毫緊張的情緒。用呂晗的話說，他們(men) “士氣高昂”。

　　3月27日9時，航班起飛前4個(ge) 小時。呂晗從(cong) 家出發，父親(qin) 開車送她去機場。“做好防護。”沒有過多的叮囑，多年的飛行生涯培養(yang) 了父女倆(lia) 的默契。呂晗知道什麽(me) 時候該報個(ge) 平安，什麽(me) 時候該“匯報食譜”。

　　來到公司的第一件事是打卡簽到。疫情期間，國航為(wei) 乘務組統一配發了防疫物資，包括防護服、護目鏡、N95口罩、醫用橡膠手套、鞋套等。呂晗裝好大家的護照，反複確認帶齊了所有通關(guan) 手續。

　　10時20分，全體(ti) 乘務組集合。呂晗對組員依次測溫，確保大家的體(ti) 溫不超過37.3攝氏度，然後乘坐大巴前往機場。來到首都機場T3E航站樓後，他們(men) 通過兩(liang) 次安檢並辦理了出境手續。平時熱鬧的候機大廳此時冷冷清清，一排排長椅空無一人。

　　本次航班的執飛機型是波音747-8。這是呂晗特別喜歡的一款飛機，外形漂亮，客艙寬敞，他們(men) 親(qin) 切地叫它“大鵝”。

　　此前，國航是中美航線最大的承運人，開通了洛杉磯、紐約、舊金山、休斯頓、華盛頓5個(ge) 美國本土航點。疫情暴發前，北京-紐約是國航的精品航線，每天3班，經常爆滿。

　　13時，飛機準時起飛。波音747-8的滿載量是365名旅客，但去程航班上隻有3名旅客。在呂晗17年的飛行經曆中，這是人數最少的一次。

　　起飛6個(ge) 小時後，飛機越過了國際日期變更線。從(cong) 舷窗向外望去，冰雪覆蓋的阿拉斯加一望無垠。呂晗知道，他們(men) 進入了美國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