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凡︱美國霸權的興衰邏輯(上)
物流新聞 | 2020-06-04 16:36
本文係作者2019年6月1日在國防科技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參加江蘇省高校外語教學研究會舉辦的首屆“美國學與美國研究”論壇時所作的主旨發言。全文分兩部分發表,這是第一部分。時常有人問我:趙老師在美國,攻讀美國學博士。請問美國學有哪些課程?培養目標又是什麽?這個題目挺大,也挺複雜,借助這個美國學論壇,我謹作同一回答如下:一,美國學又稱美國研究(American Studies),它是區域研究的一支,類似於俄蘇研究、中國研究。有人稱它是超級大國研究。實在,美國的區域研究(Regional Studies),肇始於1930年代。當時美國並非超級大國,但它居安思危,主動應對天下大亂,即蘇聯崛起、希特勒上台、歐美經濟危機,以及相繼而來的二戰。二,如今的美國高校,普遍設立了美國研究係。若要追根溯源,還須從哈佛講起:1937年,哈佛首創跨學科的美國文明史係,我老師丹尼爾·艾倫(Daniel Aaron),就是該係第一個博士。1981年,我進讀哈佛美國文明史係。係裏規定,但凡涉及美國的學問,均可納進課表,從文史哲、政社經,直至美國的宗教、藝術、軍事、外交。至於培養目標,我老師說一個美國學博士,應當精通美國的語言文化,熟悉其曆史地理、政經傳統,還要有能力針對美國的變革趨勢,長期跟蹤研究,加以分析和評估。三,中國老一輩學者,對此心知肚明。譬如費孝通先生1943年往美國訪學,親眼見識了美國大學米兰体育全站裏的美國學、中國學。費老說,美國政府明白二戰是全球性的,美軍須對各戰區的人民有所了解。所以他們召集各類人才,設立區域練習班。費老晚年,念念不忘美國高校的中國學和美國學,尤其是人家的跨學科綜合練習。為什麽?眾所周知,中國有一個“盲人摸象”的成語。美國戰略學家布熱津斯基,也把中國比喻為一隻龐大亞洲象。在他眼裏,美國則是大海中的一頭巨鯨。麵對龐然大物,中國學者單憑一己之力,僅靠一技之長,豈可全麵了解美國? 我們的經濟學家,摸到了美國的尾巴。曆史學家偏愛美國的肚子。政治學家呢,喜歡琢磨它的鼻子。如此而已。四,費孝通警告:中國高校偏愛學科切割,不懂學科交叉! 大家都知道,錢學森有個臨終一問:為何我們的學校,總也培養不出傑出人才?很顯然,費老與錢老一樣,對此憂慮重重。費孝通錢學森以我個人所見,目前中國國內在校的外語本科生,每年高達幾百萬,多數是當翻譯、當導遊。另有一小批,有幸進進碩士博士班,但他們隻能選擇兩個方向:語言或文學。總之,我國高校很少跨學科,這是長期套用蘇聯模式的積弊之一。即便在國防院校,也缺少地緣政治、國際戰略等高級科目。結果呢?我們擁有龐大的英語人口,卻由於瑣碎切割、方向單一,無法培養出與中國國力相當的研究人才。今天,我向大家報告一下,我在哈佛學到了什麽?而哈佛、耶魯、普林斯頓的美國學權威,又是怎樣潛移默化,影響了我對美國的總體看法、長遠預判?先說說我老師丹尼爾,他教會我一些導向性原則(guiding principles)。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托克維爾1982年,我在哈佛上研討班,討論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老托是美國學的開山鼻祖。身為法國貴族,他熱情讚揚美國民主。他在1840年預言,美國人的開放思維、實用精神、民主實踐,“必將匯合成一股巨大動力,推舉它超越歐洲,成為一流強國”。報喜之後,托克維爾又憂心忡忡道:美國民主也有四個弊端。丹尼爾將這一負麵清單,帶往研討班,又命我等全神貫注,挨個兒掂量。援引當年的英文筆記,我摘譯如下。一,民主令人忘記祖先。隻有愛國主義或宗教,能讓全民族奔向同一目標。二,眾人迷信普選權,以為它能保證國民做出最佳選擇,可那完全是幻想。三,民主國具有一種Leveling Power(削平氣力),它排斥理性,蔑視精英,導致民主暴政。四,沒有哪個民族,會像美國人這樣渴看發家致富。然而民主的首要原則,並非要消除龐大財富,而是要避免這些財富,落進富豪統治、寡頭壟中斷的掌控之中。現代性,一個矛盾概念我們討論美國,須從哲學開始,首先要弄懂黑格爾的著名概念,現代性。所謂現代性(modernity),是個矛盾概念,特征是悲喜交加、善惡交織、福禍相依。在黑格爾看來,現代性即是理性,是民主自由,也是資本主義的時代精神(Zeitgeist)。然而尼采發瘋之後,歐洲人卻一再詆毀它、諷刺它。什麽道理?由於現代性不中斷給世界帶來進步與競爭,劇變與衝突,還有沒完沒了的精神焦慮,心理創傷。二戰後,現代性在很多西方學者眼裏,變成了“危機”的代名詞。(趙按:上麵講的是抽象哲學概念。)現代性到了美國,又有哪些變化?我老師說,美國獨立革命,代表它對宗主國的反叛,也是針對歐洲現代性的揚棄。從中可以發現:美國現代性後來居上,具備一種前所未有的創新勢頭、進步意義。(趙按:中國人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方說,美國人鄙視歐洲的腐敗僵化,所以他們誇大美國例外、美國神奇、美國天命昭昭。再者,由於歐洲人打打殺殺,不得消停,美國人轉而讚美自家的國土廣袤、資源豐饒,偏安一隅。最後,美國背靠大西洋,雄視太平洋,真可謂得天獨厚,左右逢源,進退自如!(趙按:這已轉向了一種地緣戰略研究。)結果呢,與歐洲的守舊傳統明顯不同,美國文化形成一係列標新創新、引導潮流的特殊性。為了凸顯這種特殊、別致、與眾不同,美國人自得之餘,又發明一個新概念,即美國例外性(Exceptionalism)。與歐洲相比,美國創造了哪些例外?請看美國無拘無束,歐洲敬畏傳統;美國階級模糊,歐洲貧富懸殊,美國活動頻繁,歐洲等級森嚴;美國持續創新,歐洲墨守成規。而美國人熱愛自由,追求同等,信仰個人成功,這在社會學家看來,也是人類的巨大進步。最讓眾人驚詫的一大例外,則是羅斯福新政起死回生,不但讓美國躲過了經濟危機,又僥幸避免了左右對峙、革命爆發。丹尼爾在研討班上,還給全班留下一道思考題。大意是:黑格爾發明的現代性,實乃一個矛盾概念。托克維爾針對美國民主,也使用了矛盾修辭。《共產黨宣言》裏,馬克思更以一種獨特的辯證方式,生動刻畫現代性與生俱來的矛盾本質:“資產階級在不到一百年裏,開發出比過往世世代代還要大得多的生產力。它創造了與埃及金字塔、古羅馬水道、哥特式教堂根本不同的藝術奇跡,它舉行了與民族大遷徙、十字軍遠征完全異趣的遠征。”熱情讚美之餘,馬克思又慨然發指道:“它迫使一切民族在唯恐滅亡的憂慮下,采用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它使鄉村依靠城市,使野蠻和半開化國家依靠於文明國家,使東方依靠於西方。”馬克思丹尼爾:美國史上,三輪危機我老師丹尼爾,遐齡一百零四歲。他一貫褒揚進步傳統,抵製少數權貴。他在自傳中,反複提及美國的Plutocracy(富豪統治)、Oligopoly(寡頭壟中斷),指其為美國民主的重大威脅。在他看來,美國史上先後出現了三股反民主勢力:一,挑起內戰的南方蓄奴派;二,導致1929年大蕭條的壟中斷資本家;三,冷戰中坐大的軍工聯合體。我老師教我的第二課,是把美國建國後的二百四十年曆史,粗略切分成三段,每一段長約八十年。丹尼爾以為,美國每經曆八十年的迅猛發展,劇烈擴張,就會遭遇一場嚴重危機。譬如從獨立戰爭,到南北戰爭,美國度過了八十五年的“少年發育期”。從內戰結束到二戰勝利,其間也有一個長達八十年的“青春騷動期”。丹尼爾肯定林肯、羅斯福的偉大功業,讚揚美國人民對民主製度的熱烈追求。於是我在哈佛,嚐試寫一篇論文,《美國現代性:第三輪危機》。至此,我已跟隨老師,步進曆史哲學的殿堂。我老師在辦公室簡單說,美國人民仰仗林肯和羅斯福,兩次衝破難關,鞏固了民主製度。至於第三輪危機,卻是撲朔迷離,難以捉摸。直到特朗普上台,我才基本中斷定:大灰狼又來了!摩根:美國奴役,美國自由二戰後,流亡美國的德國哲學家,霍克海默與阿多諾,攜手發表《啟蒙辯證法》。這兩位猶太哲學家,從頭爬梳歐洲啟蒙史,從中赫然發現:歐洲人沾沾自喜的啟蒙運動,不過是理性的詭計!此話怎講?隻因他倆三生有幸,見識了黨衛軍、集中營、原子彈。這表明:人類並非從啟蒙走向自由,而是“從但丁地獄,走向人間煉獄”。再者,二戰也不是什麽遠古野蠻,而是一種標榜邏輯思維、精確計算的現代野蠻。(趙按:此乃經典的西馬批判理論[Theorie der Kritik],也是剖析發達資本主義的手術刀。)法蘭克福學派在紐約,先後培養出五百多個美國博士。然而美國人陽火旺盛,一直缺少辯證思維。真正的反思,始於美軍1975年在越南的慘敗。那一年,耶魯教授摩根(Edmund S. Morgan),推出一本名著《美國奴役,美國自由》,引發學界的熱烈反思:美國號稱是民主國家,幹嘛總喜歡奴役他人?《美國奴役,美國自由》摩根發現:1776年前後,華盛頓與傑斐遜,夥同弗吉尼亞的一群鄉紳,集體起草了《獨立宣言》《美國憲法》《人權法案》。獨立戰爭後,這幫南方名流聯手統治美國,長達二十二年之久,史稱“弗吉尼亞王朝”。然而別忘記:他們個個都是奴隸主!摩根翻檢十七世紀殖民檔案,揭示一係列尖銳矛盾:南方貴族老爺,毫無民主意識。他們壓迫傭人、剝削黑奴。奴隸不中斷逃亡,奴隸主瘋狂捕殺。殖民地的英國官員,目睹蓄奴經濟利潤豐厚,趁機撈油水。奴隸主們氣急敗壞: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民主鬥士。摩根質問:“共和國的自由,為何要仰仗奴隸製的支撐?《美國奴役》試圖破解這一埋躲在美國核心的悲劇性矛盾。”摩根的核心悖論(central paradox),即弗州是美國革命策源地,也是北美最大的蓄奴州。而美國民主製度,正是一樁“自由與奴役的婚姻”!2016年哈佛又推出新書,《這廣闊的南方帝國》。此書作者卡普(Matthew Karp)揭示:內戰爆發前,南方政客蠢蠢欲動,妄圖糾集墨西哥、智利、巴西等蓄奴國家,打造一個橫跨美洲的大帝國。在其周密計劃中,美墨戰爭隻是一次預演!《這廣闊的南方帝國》美國學界一般以為,奴隸製是美國的原罪(基督教定義:人人都有原罪)。卡普卻說,奴隸製是一樁現代性原罪。這是由於,美國民主脫胎於奴隸製。美國少年時期,又慘遭南方奴隸主的誤導。由於奴隸製尾大不掉,美國成年後,很可能因此走向覆滅。(趙按:美國人民打響了革命第一槍,高高舉起自由民主的旗幟。然而在其骨子裏,這個新生共和國,依舊是善惡交織:從中孕育出一種新野蠻,這又埋下了南北戰爭的禍根。)一個美麗新帝國下麵,我要轉進一個高難度課題,帝國主義研究。十九世紀末,美國大舉擴張。美國學者誇大這一輪擴張的特殊性,卻不接受馬克思列寧有關帝國主義的經典判定。1963年,康奈爾大學的拉菲伯教授(Walter LaFeber)出版一本《新帝國》。此書認定:美國擴張並不依靠攻城略地,也不像英國人那樣派遣殖民總督、征收苛捐雜稅。相反,美國開啟一個新型產業化進程,即鼓勵創新,刺激壟中斷,推廣流水線生產,嚐試治理革命。拉菲伯據此中斷言:美國人在打造一個新帝國(New Empire)之際,也建立起一套現代化的產業基礎、貿易法則。他們利用這一壓倒性上風,推行更開放、更便利的自由貿易。美麗的帝國主義:左派學者質問:從1846年美墨戰爭,霸占墨西哥近一半領土,到1898年美國奪取古巴、波多黎各,再到1899年美軍進侵菲律賓,殺戮土著,彈壓起義,這一係列侵略與擴張的暴行,難道還不夠帝國主義? 美國自由派一片嘩然,紛紛辯護說:美國並不追求霸權,它要構建一個全球互助係統!美國還擁有在全球行善的能力,它打敗了法西斯!上述帝國辯護書,連篇累牘,越來越搞笑。1993年,美國漢學家沈大偉(David Shambaugh),又發布《美麗的帝國主義》。此書分析中國文人、商人與自由職業者,針對美國的矛盾心態,即美國好壞參半、善惡交織,簡稱“美帝”。《美麗的帝國主義》如今多數美國人相信:盡管美國統治著世界,可它並非帝國主義。這方麵,普林斯頓大牌政治學教授伊肯伯裏(G. John Ikenberry),寫下一本《自由主義利維坦》,影響最是深遠。此書證實:美國利用一整套國際法與國際機構,取代了帝國統治。如此先進方式,當稱一種自由主義世界秩序(Liberal World Order)。《自由主義利維坦》上述世界秩序,源自威爾遜總統。美國曆屆總統中,威爾遜是唯一的哲學博士,政治經濟學教授。身為普林斯頓校長,他也是美國自由派學者的楷模。世界大戰爆發,老教授提出“十四條綱領”,即締結《凡爾賽和約》,成立國際同盟,維護世界和平。他的方案太過理想化,首先遭遇歐洲列強的阻擊,後來又被美國國會否決。然而,威爾遜方案開啟了美國領導世界的戰略思路。受其啟發,羅斯福總統在二戰炮火中,提前規劃世界秩序。1941年,他與丘吉爾起草了《大西洋憲章》。1942年元旦,齊聚華盛頓的二十六國代表,簽署了《聯合國家宣言》,而這就是那個“自由主義利維坦”。美國人所謂的“自由秩序”,明顯超越了大英帝國的殖民統治。二戰後,殖民地國家紛紛獨立,英國統治土崩瓦解。美國捉住時機,鼓吹美國的民主政治,推廣美國主導的自由經濟,進而引導亞非拉的大批窮國,相繼轉型為現代民族國家。然而不難發現,自由秩序的關鍵,是以美國為主,拉攏歐洲與日本,結成一個發達國家同盟,又稱富國俱樂部(G7)。其次是將眾多的弱小國家,納進一個疏鬆外圍結構,讓它們成為歐美同盟的附庸國,為其提供原料、市場、勞動力,同時分擔防務費用。哈佛政治學教授約瑟夫·奈(Joseph Nye),深進闡明自由世界的精巧機製。他表示,美國之所以成為超級大國,並不僅僅依靠軍事霸權。美國獨占的軟實力,也是一種強大領導能力,例如民主政體、門戶開放,科技發達、法治健全,又比如各國青年爭相赴美留學,美國大片風靡海外。(趙按:感謝奈老師提醒:原來美國現代性的特征,除了善惡交織,還有一大亮點,即軟硬兼施,恩威並舉。)梅教授:美式帝國主義從內戰到二戰,美國實現了社會改革、經濟騰飛,繼而在羅斯福引領下,完成了美國民主的現代轉型。然而這一奇跡,也導致全球經濟危機,還引爆了兩場世界大戰!美國學界自相矛盾,混淆了帝國主義這一潭深水。多虧哈佛曆史係的梅教授(Ernest May),他教會我識別美帝的霸權特色。1968年梅教授發表《美式帝國主義》,明確指向帝國主義的新變種。帝國主義,一大變數:據梅教授多年研究,起初是馬克思、霍布森、盧森堡,協力開啟了帝國主義研究。後經布哈林、列寧的修訂,發展出一套帝國主義經典理論。1942年,哈佛經濟學教授熊彼得,推出《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此書振聾發聵,揭示美國資本主義一大變數,即自由創新、持續變革、自我毀滅。《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梅教授發現,美國國力超常,體量龐大,足可以抗衡沙俄、碾壓日本。而與歐洲列強相比,這個新生的民主政體,思想開放、主動創新,又凸顯一條別具上風的發展軌跡。不僅如此。美國在地緣戰略上,也要比英國更高明。其長遠目標,並非封建領主式的割據與廝殺,而是打造國際同盟,設計條約體係,確立美元霸權,以便長期主導全球的經濟發展。美國的擴張本質:華盛頓總統說,美國事一個“年幼帝國”。富蘭克林也說過:早期的殖民首領,即是“民族之父”。他們驅逐土著,再把搶來的土地,留給子孫後代。傑弗遜大聲疾呼:“讓我們向西推進,占據一片又一片的西班牙領地!”對此,耶魯教授保羅·肯尼迪指出:“定居者從新英格蘭出發,向西不中斷拓展。他們代表一個帝國,一個征服民族。”題目是,美國民眾太天真,始終看不清美國的擴張本性。左右兩派,各執一端。梅教授隻好雜糅出新了。他承認,美國作為民主國家,擁有強大的進步動力。同時,美國也是帝國主義的新變種,即美式帝國主義。為何要用帝國主義,而非帝國(Empire),來形收留美國霸權?梅老師的理由如下:一,羅馬帝國持續千年,
空運報價
海運價格,勢力範圍有限。而美國劇烈變革,彰顯一種史無前例的擴張勢頭。所以,美式帝國主義一詞,更吻合美國三百年發展史,即一部持續擴張、不中斷幹涉他國的曆史。二,美國擴張軌跡,並不吻合列寧定義的資本主義壟中斷階段(腐朽與垂死)。它更像是哈佛曆史係主任藍厄教授(William Langer)所說的預防性帝國主義(Preclusive Imperialism)。簡單說,美國的主要戰略方向,一向集中在歐洲。所以它對貧瘠的第三世界,並無太多經濟圖謀。但出於地緣戰略考慮,美國往往會提前下手,搶占勢力範圍,防範新興大國。參比南海自由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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