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來，美國主要憑借三大談判進行貿易戰略部署，即跨太平洋夥(huo) 伴關(guan) 係協議（TPP）、跨大西洋貿易與(yu) 投資夥(huo) 伴關(guan) 係協定（TTIP）與(yu) 國際服務貿易協定（TISA）。TPP意圖構建一個(ge) “麵向21世紀、高標準、全麵的自由貿易的平台”，目前擁有13個(ge) 參與(yu) 國，占全球經濟總量的39%，貿易額超過世界貿易總額的40%。TTIP談判由美國和歐盟於(yu) 2013年6月啟動，意圖在廣泛的經濟領域內(nei) 消除貿易壁壘，建立美歐利益共同體(ti) ，包含市場準進、法規與(yu) 非關(guan) 稅壁壘、應對全球貿易機遇與(yu) 挑戰的規則，議題集中在服務、市場準進、競爭(zheng) 、投資等方麵內(nei) 收留，若完成將成為(wei) 史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談判，覆蓋世界貿易總量的1/3、全球GDP的1/2，涉及人口8個(ge) 多億(yi) ，並將有力地促進美歐雙方的就業(ye) 、增長與(yu) 競爭(zheng) 。TISA在2012年由美國和澳大利亞(ya) 牽頭建立，現有50個(ge) 成員國，意在WTO《服務貿易總協定》的基礎上，達玉成麵覆蓋服務貿易各領域的、更高標準的協定，為(wei) 全球每年4萬(wan) 億(yi) 美元的服務貿易製定新規則，內(nei) 收留包括擴大市場準進，消除服務業(ye) 的貿易和投資壁壘，且是中國唯一正式提出加進的高規格自由貿易協定。

　　一、國際貿易新規則的主要特點

　　縱觀三大談判，TPP和TTIP聚焦於(yu) 生產(chan) 環節和經濟體(ti) 製領域，TISA側(ce) 重於(yu) 服務貿易領域，構成了“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三位一體(ti) 的新形勢。三大談判相互影響、相互補充，構成了美國從(cong) 雙邊、區域到諸邊、多邊的全方位的貿易戰略，是美國為(wei) 了重新把握國際貿易領導權而共同構建的國際貿易新規則，有著鮮明的特點。

　　一是服務貿易、投資取代貨物貿易成為(wei) 核心。服務貿易和投資在全球範圍內(nei) 的迅速發展已成為(wei) 國際貿易的主要趨勢。國際貿易規則的聚焦點也從(cong) 貨物貿易轉變為(wei) 三位一體(ti) 的“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在服務貿易方麵，TPP新增了包括金融服務、電子商務等服務業(ye) 專(zhuan) 門條款。過往的自貿協定往往不會(hui) 把金融、娛樂(le) 、醫療、會(hui) 計等高端服務行業(ye) 列為(wei) 開放部分，而TPP、TTIP和TISA 則重點打開這些行業(ye) 的市場準進，並設置條款以消除跨境服務貿易壁壘，千航貨運 空運價(jia) 格，進步各成員國服務貿易政策的透明度。在投資方麵，TPP把母國企業(ye) 在東(dong) 道國建立企業(ye) 的權利放在首位，著力構建監管一致性規則，即在外國投資者與(yu) 東(dong) 道國之間建立一個(ge) 共同的監管條款，避免東(dong) 道國濫用本國法律給投資者製造壁壘。

　　二是談判議題向邊界後規則轉移。隨著國際貿易環境變化，信息化和電子商務得到廣泛應用，貿易操縱的形式發生變化，談判中產(chan) 生了很多新的交叉議題，如監管一致、國有企業(ye) 、電子商務、中小企業(ye) 等。這些交叉議題呈現出新的規則走勢，即從(cong) 邊境貿易壁壘議題深進國境內(nei) 部，構建邊界後規則。邊界後規則試圖在關(guan) 乎成員國國內(nei) 經濟製度建設方麵建章立製，包括競爭(zheng) 中立、貿易便利化、數據自由活動、非歧視政策、知識產(chan) 權保護、信息技術發展、政府透明度等。TPP、TTIP中都涉及國有企業(ye) 的競爭(zheng) 中立原則，以限製一國政府層麵的貿易行為(wei) ，使國有企業(ye) 不能享有比其他企業(ye) 更高的特權，並答應其他國家企業(ye) 進進其政府采購市場，對成員國國內(nei) 市場提出了很高要求。

　　三是標準和自由度更高。新貿易投資規則的標準比WTO與(yu) APEC現行規則更高，其中很多要求都超出了發展中國家的發展水平。TPP成員國須在十年內(nei) 實現百分之百零關(guan) 稅，包括敏感商品，以實現貨物貿易完全自由化。並在知識產(chan) 權保護部分，加進了加強互聯網知識產(chan) 權保護、延長著作權的保護時間、規範臨(lin) 時性的侵權行為(wei) 等高要求條款，在互聯網自由與(yu) 執行上，涵蓋進了數據的跨境活動，引起新西蘭(lan) 等國家對隱私的擔憂。各協議均在電信、金融等關(guan) 鍵領域和電子商務等新興(xing) 領域主張全方位自由化，領域之廣泛前所未有。在服務貿易方麵，高標準高自由度體(ti) 現得格外明顯。美國挑戰《服務貿易總協定》的正麵清單原則，力推負麵清單原則，即除了明確列出的經濟部分外，其餘(yu) 的都進行開放。這意味著在服務貿易中出現的任何新部分，都將自動開放，使交易更加便利的同時，也給貿易帶來很大不確定性。

　　四是新規則更多地體(ti) 現了高收進國家的意誌。新規則是以美國為(wei) 首的高收進國家為(wei) 了促進本國增長與(yu) 就業(ye) 而推動建立的，適應了發達國家的需要，但是拋棄了WTO對發展中國家的優(you) 惠政策，很高的標準和很廣的自由度遠遠超出了很多發展中國家的承受能力，也與(yu) 發展中國家在全球經濟中的責任義(yi) 務不相符，實質上成為(wei) 一種變相的貿易保護主義(yi) ，限製發展中國家的出口貿易。如TPP談判中，美國主張針對敏感產(chan) 品實施的原產(chan) 地規則帶有貿易保護主義(yi) 色彩，對紡織品的生產(chan) 采用北美自由貿易區的“紡紗前沿”方法，即從(cong) 棉紗開始都要在TPP成員國中生產(chan) ，避免中國等中間國獲利。

　　二、新規則對世界及中國經濟的影響

　　世界經濟格式將受到國際貿易新規則的衝(chong) 擊。美國等發達國家作為(wei) 規則主導國可獲得豐(feng) 厚利益，重新執掌國際貿易主導權；新興(xing) 經濟體(ti) 和發展中國家的增長潛力和發展空間受到抑製，傳(chuan) 統經濟體(ti) 與(yu) 新興(xing) 經濟體(ti) 的競爭(zheng) 由產(chan) 品競爭(zheng) 轉向規則競爭(zheng) ，南北差距可能進一步拉大。

　　一是美歐日發達國家為(wei) 主要受益者。新規則範圍廣、自由度高、標準高，符合發達國家經濟發展水平，有利於(yu) 其發揮產(chan) 業(ye) 上風和技術上風，因此美國主導的新規則，對本國的經濟增長、出口與(yu) 就業(ye) 產(chan) 生強大的促進作用，歐盟和日本也將從(cong) 中獲利頗豐(feng) 。在促進經濟增長方麵，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估計，達成TPP協定將促進美國GDP年均增速0.4個(ge) 百分點；歐盟猜測TTIP協定會(hui) 抬升美國GDP年均增速0.4個(ge) 百分點，可使歐盟GDP年均增速上升約0.5個(ge) 百分點；日本內(nei) 閣測算，日本GDP10年內(nei) 年均增速會(hui) 提升0.6個(ge) 百分點。在促進出口增長方麵，美國國民經濟研究局研究數據顯示，若非關(guan) 稅壁壘削減為(wei) 目前的1/2，TPP協定將促使美國出口年均增長4個(ge) 百分點，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則預計TISA將帶給美國兩(liang) 倍的服務貿易出口額。歐盟預計TTIP協定可使歐盟出口年均增長6%。由於(yu) 日本在產(chan) 業(ye) 製成品出口方麵有極大上風，TPP協定將極大促進日本的產(chan) 業(ye) 製成品出口。

　　二是新興(xing) 經濟體(ti) 發展受到遏製。在三大談判中，中國、俄羅斯、印度等主要新興(xing) 市場國家集體(ti) “被缺席”，美歐鞏固其在全球貿易體(ti) 係中領導地位的意圖昭然若揭。一方麵，以TPP和TTIP為(wei) 首的區域貿易協定將著重擴大區域內(nei) 貿易額，自然對被排除在外的新興(xing) 經濟體(ti) 和發展中國家形成遏製；另一方麵，失掉貿易規則話語權，將使新興(xing) 國家陷進被動，超過自身經濟發展水平的高標準將阻礙出口增長，邊界內(nei) 規則對國家內(nei) 部經濟政治體(ti) 製調整與(yu) 改革施加強大壓力，原產(chan) 地規則將使全球產(chan) 業(ye) 鏈中間產(chan) 品生產(chan) 國的利益蒙受損失。

　　三是對中國來說機遇與(yu) 挑戰並存。機遇體(ti) 現在，一方麵，很多新規則和新的標準符合中國改革的方向，有利於(yu) 促進甚至倒逼中國國內(nei) 改革。為(wei) 了適應三大談判尤其是TISA的對於(yu) 服務貿易的高標準，我國將更有動力發展服務貿易，加快貿易結構轉型升級；另一方麵，海運報價(jia) 國際快遞，區域貿易協定的溢出效應客觀上有利於(yu) 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活動，做大世界經濟蛋糕，從(cong) 而增進中國收益。以TTIP為(wei) 例，歐美對其他地區貿易將增加330億(yi) 歐元，且歐方報告稱，一旦歐美間各種壁壘和同一標準得以消除，TTIP 將為(wei) 除歐美以外的世界其他地區帶來 1000 億(yi) 歐元的 GDP 增長。但是與(yu) 之相對的，還有對中國貿易、投資與(yu) 經濟增長方式巨大的挑戰。首先，新規則的高標準，成為(wei) 新形式的非關(guan) 稅壁壘，會(hui) 影響我國的出口規模和經濟增長。據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測算，假如我國不加進TPP，出口增速將比2013年預期增速下降1.02個(ge) 百分點，GDP增速將下降0.14個(ge) 百分點。其次，美國通過將中國排除在主要貿易協定之外，達到製衡中國在亞(ya) 太地區地位，跨境鐵路 國際物流，衝(chong) 擊中國區域合作戰略的目的，這將給中國帶來壓力。最後，國際貿易新規則中的邊界後規則已經深進國內(nei) ，除經濟領域外還涉及非經濟領域，可能對中國的經濟政治體(ti) 製造成深遠影響。美歐一直以為(wei) 中國的出口上風主要來源於(yu) 政府的支持和國有企業(ye) ，因此TPP和TTIP中主推國有企業(ye) 競爭(zheng) 中立原則，針對中國的意圖明顯，將可能影響我國國有企業(ye) 改革進程。

　　三、中國的應對策略

　　（一）宏觀上，全麵參與(yu) 國際貿易新規則的製定

　　首先，在全球層麵，積極維護多邊貿易體(ti) 製。區域貿易協定究竟不是多邊貿易協定，優(you) 惠隻針對成員國，也無法解決(jue) 規則同一的題目，對協定外的國家，可能產(chan) 生貿易轉移效應。而且目前的自由貿易區主要成員都是些小經濟體(ti) ，可以以為(wei) 美國早晚要重回多邊談判框架，堅持多邊貿易體(ti) 製對中國來說是最有利的選擇。因此，中國應該繼續支持WTO在世界經貿治理中的作用，協助其進行改革，推進多哈回合及相關(guan) 貿易規則談判。同時，應呼籲推動各種自由貿易區的整合，以應對由此造成的國際貿易規則碎片化，避免區域貿易協定成為(wei) 貿易壁壘。

　　其次，在區域及雙邊層麵，加強區域合作，推進自由貿易區戰略。現在是自貿區主導發展的時代，截至2013年10月，向世界貿易組織申請並生效的自由貿易區已達到221個(ge) ，而其中80%都是近十年談判簽署的。中國在建自貿區18個(ge) ，涉及31個(ge) 國家和地區，總體(ti) 來講我國自由貿易區發展相對落後。現階段我國與(yu) 自由貿易協定夥(huo) 伴的貿易額僅(jin) 占我國貿易總額的24%，排除港澳台地區則僅(jin) 占11%。而美國和歐盟的對應數據早在2011年就分別達到了37%和27%，水平差距較大。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中提出:“加快自由貿易區建設，形成麵向全球的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我國應當通過實施自貿區戰略，擴大出口市場，進步貿易和投資條件和環境，促進貿易自由化和投資便利化，擴大開放的廣度和深度，進步開放型經濟水平，促進地區繁榮。

　　最後，爭(zheng) 取在區域經濟合作的過程中占據主導地位。我們(men) 一方麵應該捉住上海自貿區的契機，搭建參與(yu) 國際經濟新規則的平台，另一方麵則應在現有“10+1”、“10+3”、“10+6”等基礎上，加快與(yu) 周邊國家建立自由貿易區，並在相應談判中發揮主導作用，設計出適合中國特點，並能平衡區域各國利益的中國版國際貿易新規則範本。

　　（二）微觀上，對不同規則采取區別對待態度

　　對於(yu) 與(yu) 我國改革方向一致的規則，要順勢而為(wei) 。如在服務貿易方麵，黨(dang) 的十八大報告提出：“發展服務貿易，推動對外貿易平衡發展。”我國事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但服務貿易還是短板。中國服務貿易逆差近12年持續增加，2013年達到1184.6億(yi) 美元，比2012年的897億(yi) 美元增加了32.1%。因此，我國應順應國際貿易新規則的要求，加大服務貿易開放，提升現代服務業(ye) 發展水平，促進產(chan) 業(ye) 升級和貿易方式轉型。

　　對於(yu) 符合經濟發展趨勢的標準，要迎頭遇上，如知識產(chan) 權、環境保護等方麵。特別是在環境標準的製定上，黨(dang) 的十八大報告提出：“要把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納進經濟社會(hui) 發展評價(jia) 體(ti) 係，建立體(ti) 現生態文明要求的目標體(ti) 係、考核辦法、賞罰機製。”中國應加強生態文明的製度建設，向國際標準靠攏。

　　對於(yu) 不一定適合中國國情的規則，要辯證對待。如TPP和TTIP中提出國企的競爭(zheng) 中立原則，要求保證國有企業(ye) 的信息被充分表露，且政府政策必須在不同類型企業(ye) 的競爭(zheng) 中均保持中立，這對我國國有企業(ye) 及其產(chan) 品產(chan) 生很大約束。我國國企主要在基礎性行業(ye) 和關(guan) 鍵領域，國企全部實現競爭(zheng) 中立將威脅我國經濟安全和獨立。但從(cong) 另一方麵來講，中國的國企數目龐大，體(ti) 製改米兰体育全站革尚不到位，這就要求我們(men) ，在關(guan) 係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命根子的重要行業(ye) 和關(guan) 鍵領域，采取必要的限製措施；在競爭(zheng) 性環節，加大開放力度，答應更多國有經濟發展為(wei) 混合所有製經濟，答應非國有資本參股國有資本投資項目。

　　（本文為(wei) 國家社會(hui) 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加快勞動力要素自由活動的對外貿易戰略轉型研究”[14ZDA082]、“我國人力資本要素內(nei) 涵式演進與(yu) 國際經濟競爭(zheng) 新上風培育研究”[14AJL01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蘭(lan) 州商學院甘肅省“飛天學者”特聘教授，北京師範大學教授）

責任編輯：吳 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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